二十二

一直覺得自己的生命停滯在十八歲那年，即便已經二十二歲了，眼看距離成為大人的時候越來越近，我卻越活越叛逆，一輩子不曾像此刻的自己這樣叛逆過。

本來就是極類傷感的人，念舊的毛病在不該發作的年齡裡症狀越發嚴重，未來的記憶乾淨空蕩地如同台北夏日的晴空，陽光折射無盡的藍，甚麼跡象都沒有，雲也沒有。過去的記憶卻像晌午巷裡的風，一陣一陣襲來，有時悶熱令人窒息，有時也有暢快涼意。

二十二歲的第一天，我躲進摩斯吹了一下午的冷氣，憶起從前準備學測的那段日子，十八歲之前有許多周末都在摩斯念書。念煩了就休息，發呆的時候作作夢，想想未來會成為甚麼樣的人，過甚麼樣的日子。二十二歲了，連白日夢都是埋伏深夜的鬼魅魍魎，見不得光。

之所以叛逆，大抵是為了作最後的掙扎，極盡所能緊貼著現在的自己不肯離去。應該往前跨步前進的年紀，我卻仍然試圖找回消失的過去，吉光片羽的時刻。過了這個夏日，之後便該為自己負責，不再耍賴，不再輕易傷感，不再眼淚氾濫。對這個世界仍然存在一點叛逆，在內心深處留一個空間忠於自我，不說違心的話也不作違心之事。這樣，是不是能離自己心中理想的大人靠近一些呢？

過了二十二歲，也許就沒有適合的歌可以說盡任何年紀的憂煩了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