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業了

最近看到大家上傳的照片，每個人的變化，心裡感到溫暖也稍稍羨慕。其實原本並不在意謝師宴畢業典禮這些形式上的東西，想不到離校園越遠，卻越想靠近。

儀式在我眼中一直是個矛盾的場合，尤其關乎結束的那些。有時繁瑣冗長，令人厭煩。有時冰冷僵化，架空情感並流於制式。有些儀式是豐沛熱鬧的，將眾人的情感融為一爐並在特定的時刻瞬間沸騰。近乎像是製造奇蹟一般，儀式將一群擁有共同回憶的人們聚集並創造了難以複製的時空記憶，你幾乎以為這輩子沒有甚麼比眼前的這群人事物更加可貴，更令人值得懷念，甚至，有一股衝動想要凍結那個瞬間。即便那個當下對彼此真心懷有些許的不捨，終究也會隨著儀式結束了。在儀式過後，在情感與時間的冷卻過後，我們各自走向不同的彼方，身邊的景物汰換，偶爾仍然會想起那有點失真似幻的場面，儘管大部分的面貌與記憶趨近模糊。然而，我想生命中總要有那麼幾次，近乎濫情地讓自己與他人分享著不捨與祝福，在儀式中完整地定義自己和這段時光，然後揮手邁向下一個階段。

從小到大也參加過不少畢業典禮，深刻的記憶卻寥寥無幾。雖然沒有馬上要離開學校，心裡卻跟大家一樣感覺已經畢業了，甚至覺得不參加畢業典禮似乎有些遺憾。可能少了最後與大家相聚的片段，沒有一起歡呼迎接大學的完結，好像就沒辦法明確地定義自己大學的生活。面對著許多來不及參與的片段，難免悵然。

四年前，爸爸帶我北上到中央面試，我永遠記得那天的天氣，微涼飄著雨。面試的過程很順利，之後媽媽還打電話過來問我們要不要在台北多待幾天。那時對中央的校園沒甚麼太好的印象，濕漉漉又霧濛濛。大一新生訓練時起了大早走在校園，陽光照耀著大草坪和百花川，在那之後，我一直都覺得中央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。

法文系，朋友們，營隊，活動，男朋友，零散的衝突與徬徨，我的大學生活真的很難描繪也很難定義。大學的這四年，也是媽媽走的這四年，誠實來說這四年大部分的時刻我是很混亂的，不清楚自己的重量與位置，不清楚自己的生命該走向何方。這四年，我即是，一步一步地找回高中畢業前那個對一切樂觀，自信且毫不懼怕的自己。這四年，許多時候我可能在混沌中度過，虛擲光陰或者錯過了青春。以前我總是提醒自己不要作讓自己後悔的事情，但現在我卻在學習接受自己後悔的事情。聽來荒唐，但這四年我真正的成就不過只是將自己重新定位，試圖完整自己。

人雖然遠在異鄉，大學畢業的徬徨與焦躁我一樣也沒少，正因為不在那個環境裡，這些困惑也只能自我消化或無限放大，很難找到出口。有時候想想，畢業的種種儀式可能正是一個理想而光明正大的場合，對未來不屑一顧，把煩惱拋諸腦後，盡情專注地享受眼前的分離。

祝大家畢業快樂，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那片風景 :)